特斯拉“擎天柱”2万美元一台 人形机器人能否带火业态?
10月1日,特斯拉在第二个AI日上公布了预热已久的人形机器人。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透露,“擎天柱”未来产量可达数百万台,预计价格不到2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4.23万元)。
在从业者看来,“擎天柱”面向C端个人消费者,但它展示的功能和理想中的“家庭保姆”还有距离。
模型的面世,并不意味着理想完全照进了现实。一方面,目前还没有真正投放量产的人形机器人;另一方面,正如在机器人领域从业近十年的张树所说,要让人形机器满足消费者期望的命令式交互,业内预判还需20年到30年。核心技术未突破、工程技术人员缺口大、研发成本高、应用场景少等都是待解决的问题。
此外,控制成本实现量产之后,落地商用也是个难题。而为解决应用场景的缺失,国内机器人厂商也做了一些探索,如建立线下沉浸体验馆、提高单个机器人的使用率;科大讯飞、优必选等企业,则试图在教育领域寻找更多可能性。在从业者看来,未来“一老一小”或将成为国内人形机器人的重点突破方向。
擎天柱2万美元一台,目标客群未知
10月1日,特斯拉(TSLA,股价265.25美元,市值8311.53亿美元)发布了预热已久的人形机器人“擎天柱”(Optimus)。活动现场,这款73公斤重的人形机器人从舞台后方走出,缓步来到台前向观众挥手打招呼,持续时间大概一分钟。
特斯拉展示的视频显示,目前“擎天柱”可以完成下蹲、拿/搬运箱子、抓取物体、浇花等一系列动作,并且可以部署在特斯拉工厂内进行工作,对行走的路径形成记忆。
看过宣传内容后,萨摩耶云科技集团首席经济学家郑磊给出了评价:人工智能水平较高,运动控制和协调能力还有待提升。
值得一提的是,特斯拉把部分汽车使用的技术用到了“擎天柱”身上。现场放出的图片显示,“擎天柱”将包含一个2.3千瓦时的电池组,在特斯拉SoC(系统级芯片)上运行并支持Wi-Fi和LTE连接。机器人拥有与汽车一样的视觉感知,使用摄像头输入数据,以神经网络进行计算。
至于售价,马斯克在现场表示,擎天柱的售价将不到2万美元,最终产量将达到数百万台。
根据马斯克此前的说法,特斯拉机器人最初的定位是替代人们从事重复枯燥、具有危险性的工作。远景目标是让其服务于千家万户,比如做饭、修剪草坪、照顾老人等。但最后的使用场景究竟是偏向工业还是消费端,目前未有更多信息。
擎天柱的使用场景还未下定论,独立国际策略研究员陈佳日前在微信上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虽然最后马斯克在流媒体上“秀”了一把消费级别的应用,不排除特斯拉将部分产品降频给消费场景使用,但特斯拉的商业野心与供应链保障,足以让其开拓人形机器人工业应用的蓝海。
人形机器人概念火爆,量产仍需时日
有了量产计划,人形机器人走进千家万户就指日可待了吗?
陈佳介绍,目前全球人形机器人设计理念中,能落地的共有三大主流。
一是波士顿动力为代表的极限流,其商业目的最低,投资者限于军火商。不过,军用场景放大了其复杂技术应用背景下动力难以兼顾的弱点。
二是特斯拉为代表的工业流,其人形机器人项目进展主要追随全球劳动力市场松紧度。
三是国内主流机器人品牌及索尼为代表的服务流,总体设计思路是将机器人作为人类情感交流与生活伙伴的一种延伸。主要应用场景包括情感沟通、幼教养老、家务辅助、视听娱乐等。
随着人形机器人概念的火爆,供给端反应迅速,今年以来,各厂商对于人形机器人的探索热情有明显增长,各自侧重的方向也有显著不同。
以国内厂商为例,8月11日,小米集团(HK01810,股价8.96港元,市值2242.0亿港元)公开了其首款全尺寸人形仿生机器人CyberOne(铁大)。今年9月,智能机器人企业达闼还发布了最新版旗舰人形服务机器人Cloud Ginger2.0。
EX机器人联合创始人、CEO李博阳8月时曾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这些人形机器人的侧重各自不同,仿生机器人看重情感交互;小米的开发思路更像是把技术做个集成,让机器人以人的形态出现;波士顿动力则更强调行动能力。“大家最终都是希望将人形机器人带进千家万户,殊途同归。但也要意识到,这些产品,目前其实都没有面向市场投放(量产)。”李博阳说道。
至于具体的阻碍因素,北京社科院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智能社会治理中心研究员王鹏表示,技术决定交互性;服务的人性化程度决定人形机器人是否能替代人工;成本及供应链则影响着量产和商业化效益。
“消费者对人形机器人的整体预期非常高,希望它不仅仅能简单地问答交互、提供服务。而是希望在人工操作存在一定风险,或是难以企及的领域,去参与生产活动。”王鹏说道。
技术、算法、资金,这些问题其实已经被机器人行业反复咀嚼过多遍。根据郑磊介绍,技术方面的难点主要有二,一是模仿人体运动功能,即精密机械设计和动作协调控制;二是人工智能技术的突破,使机器人拥有接近人类的语音、图像识别、智能对话等能力。
张树进一步补充说,机器人在模仿人时主要靠算法实现,但目前的核心算法还是通过给机器人做机器学习和“喂数据”,流畅的人机交流难度较大,出错的概率也相对更高。
除了技术,成本也是不可回避的问题。在研发层面,单台人形机器人动辄百万元是常态。据李博阳介绍,以仿生机器人为例,尽管没有投产,但目前市场的报价也在200万元至500万元。张树也指出,上百万元的单台投资很常见,问题在于企业能否提供完整的产业链,降低零件成本,从而拉低产品价格至十几万元甚至更低。
此外,人才缺口也不容忽视。据人社部发布的2022年第二季度全国招聘大于求职的100个“最缺工”职业排行,人工智能机器人行业人才缺口达500万人。
和宏观数据相比,张树的感受要更加直观。据他介绍,自己此前所服务的机器人公司就很难招到高端人才,清北等名校学生更是基本没有。“很多高才生也意识到了行业问题,不愿意做无谓投入,毕竟商业没有闭环,意味着待遇不会太好。”
商用落地不畅,主攻方向“一老一小”
“为什么说人形机器人,或是服务型机器人商用难?我们碰过壁。”
在从事机器人领域的多年里,张树曾负责多个线下门店的运营,面向消费者出售机器人产品;也曾向机场、大型商场投放上千台机器人设备。但最终结果都不太如人意,究其原因,产品未能对接需求,无法形成商业闭环是关键。
对消费者来说,机器人能提供的服务中,行走和交互是感受最直观的。但在现有技术下,命令式的交互很难实现。“家庭保姆类的机器人要面市,业内预测还需20年至30年的时间。”
以市面上某款面向老年人的智能轮椅机器人为例,根据张树介绍,该款轮椅配有导航功能,售价在万元左右。“需要坐轮椅的老年人出行是有人陪护的,导航的功能就很鸡肋。加上售价也相对较高,消费者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去购买这款产品?”
张树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强调,与这类产品相比,外骨骼辅助行走类机器人更是刚需,但由于技术含量较高,研发起来“烧钱”,目前还未能实现规模销售。
此外,机器人还不同于产业链稳定的常见电子类产品,众多的零件和精密的系统,让人类在接触它时不得不小心翼翼。李博阳直言,普通用户操作机器人有难度,一旦操作不当,维修会很复杂。“目前为止,机器人还处在初级发展阶段,创新的产品,其标准化程度会相对较差,多源头的零部件也使得机器人的维护和保养都需寄返原厂。”
但若不面对个人客户,遇到的情况可能会更棘手。张树就曾在与企业方签完合同、交付产品后多次跑回店里做维修调试。“很多时候我们测试好了,没问题了,但过不了多久就又要去维修,时间一长客户也会烦,有的会直接要求退款,有的干脆放在仓库里不用了。现在高铁站、商场里的服务型机器人,基本都‘绝迹’了。”张树称。
在从业者看来,若仅作为一种休闲娱乐的方式,人机交互确实能提供情绪上的价值,这类场景也有继续跟进的必要。但在一些商业应用端,机器人一旦出错就会延误工作。反而是一些对技术要求较低的服务机器人:如餐厅酒店的配送机器人、快递分拣机器人、在矿山进行危险作业的服务机器人,它们或能替代人力节省成本,或能规避风险,因而有不可替代性,市场普及度要相对更好。
对二者在市场端的差别待遇,陈佳还给出了另一个思路:国内的劳动力市场还比较松弛,人形机器人一旦量产会影响劳动力密集型行业发展。因此,国内基本上锁定了机器人研发总体思路,即居家好伙伴,本质上是宠物的机器人升级版。
能找准需求的毕竟还是少数,对机器人企业来说,销路不畅导致无法负担房租及运营成本,消减门店甚至另谋出路就成了必然。据张树透露,目前国内机器人企业均未实现盈利,需靠融资等方式实现生产运营,但也有企业得到资本青睐成功上市,尝试向刚需场景转型。
至于转型方向,张树告记者,C端很难赚到钱,B端或许还有机会。
值得一提的是,从现有的机器人企业尝试路径来看,“一老一小”已成为主要的发力方向。如国内较早研发人形机器人的优必选,根据接近该公司的知情人士透露,目前公司已经从toC开始转向toB,面向学校和教育机构研发人工智能教育解决方案。
此外,蒂艾斯还在线下打造了“EX未来科技馆”,向游客开放。据李博阳介绍,研学部门负责接待孩童,做课程参观及讲解的人员,日程已经超负荷。
在张树的从业经验里,“一老一小”客群既有需求又有消费能力。其中,老年人需要情感慰藉和陪伴,对产品有一定“容错度”,学生在科技教育普及、培养科学探索兴趣的背景下也有很广阔的市场,是目前比较好的发展思路。
总的来看,未来人形机器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同时,随着人形机器人逐渐进入千家万户,无论是对人类生活方式的改变,还是对经济发展的撬动,都让行业倍感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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