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菲什创建了新英格兰最大的总承包商萨福克（Suffolk）。但他坚信，未来在于机器人和人工智能。

福布斯记者操控Spot

12月一个寒风凛冽的早晨，约翰-菲什站在波士顿市中心尚未完工的南站大厦33层。他指着一台吊起一托盘金属板的鲜红色起重机，谈起他的自动化计划。

菲什身着蓝色长裤、霓虹灯建筑马甲、黑色皮休闲鞋，戴着安全眼镜和安全帽，操着一口明显的波士顿口音说：“起重机上有一个摄像头，可以监控吊臂，看到它的转动，并记录所有输入的信息。我们怎样才能让起重机运行得更快，同时保证过程安全？我们必须谨慎对待这个问题”。

在繁忙的14楼，回荡着气钉枪不绝于耳的咔嗒声和打磨钢材的隆隆声，菲什解释了机器人革命如何影响他的建筑项目工作：萨福克公司正在引进两英尺高的机器（想想微型陆军坦克），它们可以自行移动，并为工人打印出蓝图和图表，从而加快施工进度，减少失误。菲什说：“我们将在所有的建筑项目中使用它们”。

现年63岁的亿万富翁菲什毕生致力于建筑业，从马萨诸塞州到加利福尼亚州，他建造的摩天大楼让他赚得盆满钵满。过去20年来，他的公司在美国建造了超过1400万平方英尺的商业地产，包括波士顿的大部分摩天大楼以及洛杉矶和迈阿密的酒店。

然而现在，菲什正寻求颠覆这个为他带来巨大成功的价值2.1万亿美元的行业。他的公司萨福克技术公司（Suffolk Technologies）的一个部门正在为建筑业开发新的软件产品，其中一些产品已经分拆成独立的业务。该风险投资部门还收购了数十家雄心勃勃的建筑技术初创公司的股份，这些公司的业务范围从3D打印墙壁到制造环保型便携式发电机不等。

约翰-菲什

菲什说：“我们这个行业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劳动生产率在过去50年里迅速下降的行业。”他带领参观了萨福克位于波士顿南部工人阶级聚居区罗克斯伯里的先进总部。“以帝国大厦为例。它始建于20世纪30年代，耗时14个月建成。如今，这样一个项目需要5年时间”。

工程进度放缓的一个原因是，建筑行业的许多人不想与机器人或人工智能扯上任何关系。根据麦肯锡咨询公司的一份报告，总承包商、分包商、工会和经营建筑工地的数十亿美元的管理公司 “已经建立了模拟工作方式”。“建筑行业采用新技术的速度一直非常缓慢，在可预见的未来可能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D.A. Davidson公司专注于设计和建筑的分析师布伦特-蒂尔曼说：“归根结底，该行业是由劳动力市场主导的”。

然而，劳动力市场长期以来一直无法吸引足够的工人。在美国建筑商与承包商协会（ABC）有记录以来的23年里，2022年的建筑业职位空缺数量是最高的。此外，成本也在不断上涨：根据政府的统计数据，从2012年到2022年，工人的工资上涨了34%，而投入成本（钢材、水泥、木材）自2020年初以来跃升了近40%。菲什深信，机器人将是解决劳动力短缺和降低成本的关键。在建筑工地上引进机器人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企业必须面对监管部门的审查、客户的怀疑、财务压力以及其他劳动力的不满。不过，菲什坚持认为，尽管存在挑战，但引进机器人技术的过程是必要的。

成功的另一半在于数据。菲什说，萨福克公司经过10年的分析投资，已经拥有了自己的 "特殊配方"，公司利用这些配方跟踪进度，管理100个工地的成本。萨福克还将收入再投资于2019年成立的萨福克技术公司（Suffolk Technologies）开发的新技术和产品。菲什已将一款产品（Ediphi，成本估算软件）分拆成一家独立公司，并计划在今年晚些时候发布第二款产品（Edge，工地调度工具）。

与此同时，菲什还在开发建筑行业的大型初创企业组合。自成立以来，萨福克技术公司已向50多家公司投资了5000多万美元，如Rugged Robotics（划线机器人）、Canvas（一种类似《星球大战》中 R2-D2 的机器人，可加快干墙安装速度）、Augmenta（一种生成式人工智能工具，可创建建筑设计），以及最著名的OpenSpace，这家位于旧金山的人工智能初创公司将视频片段转换成可以远程探索的虚拟建筑工地，这家初创公司最近的估值约为9亿美元。

Rugged Robotics的划线机器人

萨福克投资组合中约有一半的初创企业参加了该公司每年为期六周的加速器项目。去年夏天，萨福克公司从外部投资者那里筹集了8500万美元，此外，菲什还个人投资了2500万美元，用于资助新的初创公司，并对最有前途的公司进行再投资。

萨福克公司与初创企业之间的关系可以用共生来形容。投资组合公司可以在萨福克的建筑工地上进行实验，并与分包商建立工作关系，而公司则可以获得股权和有关建筑行业尖端技术的新数据。菲什说：“我们希望站在讨论建筑业如何变革的前沿。”

菲什选择了一个明智的战略，因为建筑业显然正处于一个临界点，公司需要学会如何适应创新。远程办公日益流行，导致传统商业地产崩盘，减少了对市中心办公楼的需求，而在新冠大流行之前，市中心办公楼是萨福克的主要收入来源。菲什表示说：“商业领域已经天翻地覆。如今，办公楼已不再如往昔。”

为了弥补损失，萨福克正在竞标其他类型的项目，如建设数据中心、机场、医院和医学研究中心、赌场和政府项目。菲什希望新技术能帮助萨福克公司以更低的成本竞标，从而加快完工速度，减少成本超支。

菲什从出生起就与建筑业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已故的父亲爱德华-菲什（Edward Fish）经营着总部位于波士顿的皮博迪建筑公司（Peabody Construction），该公司由爱德华的祖父于1891年在当地创办的一家建筑公司发展而来。十几岁时，菲什和哥哥特德就随父亲到建筑工地学习家族手艺。“他希望我们从简单的工人做起，从头开始学习一切，”菲什回忆道。“父亲总是强调钱的价值。我会永远记住他的教诲”。

阅读障碍使菲什难以上学，但他在体育方面表现出色：他加入了鲍登学院的足球队，并在那里获得了政治学学位，然后于1982年重返家族企业。这是一个充满新机遇的时代。只雇用工会工人的皮博迪建筑公司受到了雇用低薪、非工会工人的总承包商的挤压。作为回应，老菲什成立了一家雇用非工会工人的独立公司萨福克，并让他的小儿子负责。萨福克公司很快开始与菲什的哥哥经营的皮博迪建筑公司竞争。特德-菲什说：“有一段时间，我父亲让我们互相竞争。”兄弟俩现在相处融洽，但特德回忆说，约翰是个 “铁腕”竞争者。他承认 “最好不要和他作对”。皮博迪建筑公司于2007年解散，特德现在经营总部位于波士顿的办公建筑公司Roundhill。

Canvas公司的墙面处理机器人


计划战略

20世纪90年代初，约翰-菲什有了一位重要客户：投资者亚伯-高斯曼（卒于2013年），他是《福布斯》美国400富豪榜的一员。1996年，高斯曼的身家约为5亿美元（按新汇率计算接近10亿美元）。菲什回忆说："他把我带到了他的羽翼之下，"他最终为戈斯曼建造了100多家养老院和老年中心，其中许多设施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和佛罗里达州，这帮助萨福克在全国范围内发展壮大，并在洛杉矶和迈阿密开设了新的办事处。但是，2008年的金融危机爆发了。

“在四个小时内，我们失去了50%以上的业务，”菲什回忆当时的情况时说。“我不停地接到电话，说‘工作没有进展，叫你的人停工’”。经济危机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必须提出更明确的价值主张，才能领先于竞争对手。

就在那时，菲什开始从建筑工地收集信息，以便更好地评估绩效、安全问题和成本超支情况。曾在麦肯锡公司工作、拥有麻省理工学院物理学博士学位的陈吉基（Jit Kee Chin）于2017年加入萨福克，负责理清收集到的所有数据并将其付诸实践。她说：“我成为了我所知道的建筑行业第一位数据管理专家。”

如今，所有数据都汇集到一个由17人组成的专业团队管理的单一数据库中，菲什称该团队为“任务控制中心”。该团队实时收集萨福克郡在建建筑项目的所有信息。在南站塔楼等项目上，工头可以将信息输入平板电脑，检查预算、进度、现场安全状况和运营绩效。"任务控制中心经理凯尔西-加格（Kelsey Gager）说：“我们可以在问题发生之前就发现它。- 我们可以在那里投入资源，对项目进行全面调查并提供支持”。

菲什的下一个目标：更多的机器人。菲什计划投资数百万美元建设萨福克机器人中心（Suffolk Robotics Centre），该中心将于今年春天在罗克斯伯里动工。该中心将成为萨福克投资组合公司的沙盒，也是开发自身技术的场所。他说：“如果有人提出了新的解决方案，我们就能立即在该中心进行测试，然后将其应用到我们的建筑项目中。”

在南站大厦，一名起重机操作员小心翼翼地操纵着离地面数百英尺高的吊臂，菲什平静地推测着机器将取代部分工人的未来。他说：“我们应该为此做些什么。- 我们必须提高效率。”